故人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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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天空便有些阴云密布，明明昨日还是烈日炎炎，一个夜晚过去便有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爆豪胜己早起第一件事便是拉开窗帘，然而却没有夏日熟悉的阳光的洒入。

皱了皱眉，他突然有些担心轰焦冻的感冒怕是这一周都好不了了。

 

早晨七点未开灯的厨房或许是处于背阳处的原因，总显得有些昏暗。

爆豪胜己对着面前的食材犹豫了大约有五分钟左右，叹了口气，还是做了两个人的早餐。

本打算在烤鱼上洒上些孜然，然而突然想起了那人昨日还有些无精打采的眼神与被口罩遮去了的大半张脸，爆豪胜己又将手中的罐头放回了橱柜里。

真是麻烦，他在内心抱怨了一句。

 

然而今天当他已经将早餐端上桌时，轰焦冻却一反常态还未敲响他公寓的门。

本以为是对方因为感冒而多睡了会儿，然而他又坐在餐桌旁等了等，眼睁睁地看见时钟的指针已经移向八点半，桌上原本还冒着热气的清茶都已经渐渐凉了下来。坐立不安的爆豪胜己脸涨得通红，终于一个忍不住猛地站起身，气势汹汹推开自家的门，一副要冲到隔壁将轰焦冻的房门炸成碎片的气势。

然而他打开房门的瞬间突然听到了隔壁传来隐隐约约的门铃声。

爆豪胜己看见按响轰焦冻公寓门铃的那人时，微微愣了愣，一瞬间忘记了自己急匆匆地出门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是轰焦冻的父亲安德瓦，他正站在那人的门前，火焰萦绕着他的周身，听见爆豪胜己打开门时发出门的声音，下意识地转过身。

爆豪胜己看见那人似乎是皱了皱眉，严肃的眼神不怒而威。

“你住在这里？”安德瓦出声问道。

爆豪胜己犹豫了一瞬，点了点头。

他对于轰焦冻的父亲其实不太熟悉，大部分的了解都是从报纸以及网络上得知的，即使连工作之后，两人都从未在任务中见过面。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见到上个时代No.2的英雄，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在安德瓦审视的目光下，手用力地握住了门框，指节有些发白。

“所以你和他是邻居？”安德瓦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暴怒。

爆豪胜己一愣，手用力地握了握，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突然想起，三年前，正是面前这个人，在发现那封情书后让轰焦冻离开了日本。

似乎有一丝与夏日不符的凉风吹来，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的爆豪胜己才发现，今日似乎比平时要冷一些。

轰焦冻公寓的门便是在这个时候打开的，首先映入爆豪胜己眼中的是那人好看的侧脸和微乱的发丝。

看清门外的人时，轰焦冻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便恢复了面色平静，淡淡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他侧过头，便看见了同样站在门口的爆豪胜己。

安德瓦此时已经收回了打量爆豪胜己的视线，转过头看着轰焦冻，开口道：“是事务所的事。”

轰焦冻微微偏了偏头，有些微长的发丝便垂下遮挡在了眼前。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他问，“姐姐告诉你的吗？”

“你难道以为这种事情可以瞒得住我？”安德瓦开口道，声音听不出情绪。

爆豪胜己此时不想再待下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空气中尴尬的气息，转过身，想要关上门。

看来今天只有一个人吃早饭了。他在内心叹了口气。

“爆豪。”

身后突然传来了轰焦冻的声音。

正打算关门的手微微一顿，爆豪胜己询问地看向了他。

那人好看的眼眸中平静无波。

“我大约半个小时后到你家吃早饭。”

“有我的早饭吗？”他问。

又有一丝凉风吹过，爆豪胜己直直地盯着他，都没有去看站在走廊里的轰焦冻父亲的神情。

“当然。”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公寓门关上后爆豪胜己感到自己紧绷的神经才渐渐地放松下来。

他走到餐桌前，用手轻轻碰了碰碗壁，感到准备好的清茶已经彻底凉了下来。

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然而骂完了爆豪胜己才发现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胸中那突然燃起的微小的怒火来自何处。

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他坐下独自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早餐。

有些冰冷的食物进到胃里爆豪胜己感觉自己才稍稍清醒了一些。

将自己的碗筷收拾了，估摸着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了，爆豪胜己将轰焦冻的那份早餐重新拿到厨房里热了热。

刚将碗筷重新放回餐桌上，门铃便响了起来。

手触到门锁的时候微不可察地顿了顿，然而下一秒还是将门打开了。

轰焦冻站在门口，爆豪胜己抬起头便正好对上了那双好看的异色瞳孔。

“早。”站在门口的那人开口。

说完便毫不客气地从他身侧进了公寓。

爆豪胜己看了看面前空旷的走廊，转身关上了门。

 

桌上只有一人份的早餐。

轰焦冻转过头看着走近的爆豪胜己，开口问道：“你是已经吃过了吗？”

“嗯。”爆豪胜己看了他一眼，“你来得太晚了，所以我就自己先吃了。”

“抱歉，”轰焦冻在桌前坐下，“昨天登山有些累了，所以今天早上起晚了些。”

爆豪胜己靠在餐桌的另一头，看着坐在桌前的那人将一块烤鱼夹入自己的嘴中，犹豫了一瞬，问道：“你……感冒好些了？”

喝了一口味增汤，轰焦冻微微抬眸。

“好多了。”他说。

不知道是不是昨日登山的功劳。爆豪胜己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他突然又想起了昨日面前这人在山上说的那些话，感到自己不争气的耳朵又快红了，连忙轻咳了一声，定了定神。

面前的轰焦冻听见那声轻咳抬起头。

“你不会感冒了吧？”他问。

对方的问句猝不及防，爆豪胜己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然而之后却渐渐涨红了脸。

在内心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爆豪胜己故作镇定地开口道，“怎么可能。”

“那就好。”轰焦冻的手指轻轻沿着面前的碗壁转了一圈。

“对了，”他说，“我昨天晚上回去想了想，登山确实不像是约会……所以，”

他抬起头，“你今天想去看电影吗？”

话音落下后，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爆豪胜己甚至能够听见微风从窗户缝隙里吹进发出的呜呜声。

良久，他缓慢地道，“我昨天不就说了吗？我不想去。”

“可是，”轰焦冻波澜不惊地开口，“我昨晚看了看，今日正好有一部欧尔麦特传记性的电影上映，你真的不去吗？”

“……”

爆豪胜己静静地看了轰焦冻一两秒，那人也看着他，两人都没有移开目光。

“那你就快点吃饭。”一阵沉默后，爆豪胜己开口道。

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对方话语里的含义后，轰焦冻眼里流露出一股淡淡的笑意。

将最后一块寿司放入嘴中，“你的手艺好像比以前好了不少。”他说。

“以前？你不是最近才开始吃我的早饭吗？”

“我说的是三年前。”轰焦冻抬了抬眸。

“……三年前？”

喝了喝还有些热腾腾的清茶，说道：“三年前合宿的时候，你做过饭。”

……

“是吗？”沉默了一瞬，爆豪胜己将信将疑地开口。

看着轰焦冻收拾桌子的身影，他的眼神微微凝固了一瞬。

他不是不记得三年前在合宿的时候给全班同学做过早饭，他只是很意外，此时的轰焦冻竟然还记得三年前的味道。

毕竟连他自己都忘记了。

 

走进电影院后，爆豪胜己看见周围无比亲密的情侣，才感到有些后悔。

偏偏身边那人虽面色如常，但爆豪胜己还是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极其兴奋的气息。

在内心叹了口气。

“要吃爆米花吗？”轰焦冻转过身问爆豪胜己，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不想吃。”爆豪胜己冷冷地回复。

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回答，轰焦冻愣了一两秒。

“我想吃。”一两秒之后，轰焦冻径直走向了卖爆米花的地方。

“……”

见电影还有十分钟才开场，又看了看还在排队买爆米花的轰焦冻，爆豪胜己走向了另外一旁卖奶昔的店铺。

“两杯草莓奶昔。”

说完又突然想起了感冒中的轰焦冻似乎不太能喝冷的东西。

“将一杯草莓奶昔换成奶茶好了，”他说，“热的。”

 

电影院灯光暗下的瞬间，爆豪胜己清晰地感受到了心中突然浮现出的紧张，他微微握紧了手中的草莓奶昔，却不自觉过于用力，一丝冰凉溅到了他的手上。

手心传来的冰冷的触感让他微微冷静了一些，荧幕在此时亮起了光，穿着欧尔麦特战斗服的演员出现在了屏幕上。

听着周围观众惊喜的欢呼，爆豪胜己低下头喝了一口手中的奶昔，感受着浸入胃中的那丝凉意缓慢地弥漫开来。

 

电影不好看。

爆豪胜己是这样认为的。

主要是他过于挑剔地认为演员没有将欧尔麦特的全部栩栩如生地饰演出来。

不过看见周围的其他观众还是无比激动，也是，爆豪胜己有些遗憾地在内心想，普通人毕竟还是没有接触过这个最伟大的英雄。

然而电影的剧情几乎都是真实的，甚至讲述了欧尔麦特在雄英任教的时期。

看着荧幕内不太真实的欧尔麦特，爆豪胜己突然就感到了一丝失落。

侧头看了看坐在自己身旁的轰焦冻，爆豪胜己发现那人正认真地看着屏幕，手中的爆米花还有大半没有吃，自己给他买的奶茶也没有喝。

即使是在黑暗中，电影屏幕发出的光还是勾勒出了他好看的轮廓。

似是察觉到了爆豪胜己的视线，轰焦冻微微侧过了头。

和对方对视上的爆豪胜己感到脸有些烫，应该是脸红了，他想，只是在黑暗中应该看不出来。

轰焦冻似乎是想了想，将手中还有一大半的爆米花推向他身边，小声问道：“要吃爆米花吗？”

爆豪胜己转过头看向荧幕，没有说话。

见对方没有回答，轰焦冻抓起了几颗爆米花放入了爆豪胜己的手中。

指尖擦过手心时，爆豪胜己感到似乎有一片羽毛轻轻挠了挠自己有些悸动的心。

愣愣地接下了那人递给自己的爆米花，他轻轻握紧了手。

侧过头看了看放在一旁几乎没有喝过的草莓奶茶，他在黑夜中缓缓地开口问道：“你不喜欢草莓味吗？”

“嗯？”轰焦冻好看的眼眸中露出了些疑惑，似是不知道爆豪胜己指的什么。

此时电影突然到达一个高潮，荧幕中的欧尔麦特将敌人打倒在地，四周的观众爆发出一阵带着惊叹的欢呼。

“奶茶，”爆豪胜己在有些嘈杂的声音中解释道，“你几乎没喝过。”

四周在电影高潮过后又渐渐地安静了下来，爆豪胜己在黑夜中看见那人的眼睛，温柔而又明亮。

总算反应过来了对方话中的含义，轰焦冻将手边的奶茶轻轻拿起来吸了一口。

“没有，”他说，“我挺喜欢草莓味的。”

“只是看着电影就忘记吃东西了。”

爆豪胜己喝了一口手中的草莓奶昔，没有说话。

将手中握着的几颗爆米花放入了嘴中，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他不喜欢吃爆米花，他总觉得吃完后嘴里有股怪怪的感觉，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开口道：“爆米花也挺好吃的。”

黑暗中那人似乎笑了笑，“虽然我很少到电影院，不过我觉得看电影还是要吃爆米花才有气氛。”

轻轻舔了舔沾满爆米花气息的上颚，爆豪胜己看着那人在黑暗中溢着光亮的眼眸，伸手从他怀里的爆米花中又拿出了几颗，扔进了自己嘴中。

 

那场电影，爆豪胜己其实并没有看进去多少的剧情，倒是身边的轰焦冻仿佛看得很认真。

而那桶爆米花，就在他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不过口腔上颚一直不舒服倒是真的。

吃完了全部爆米花的爆豪胜己在心里懊悔地骂自己自作自受。

 

电影结束后外面下起了小雨，天色彻底暗下，让爆豪胜己一瞬间有种接近傍晚的错觉。

“下雨了。”站在他身边的轰焦冻从屋檐下伸出手接下了从天上落下的雨滴，“不过是小雨。”

路上的行人都纷纷撑起了伞，讲究的姑娘还套上了透明的雨靴，爆豪胜己侧头看了看轰焦冻有些被打湿的手臂，开口道：“去买伞吧，你还在感冒。”

话音落下后，雨突然变得更大了些，密集地打在地上，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电影院内的便利店有些拥挤，不少都是和他们两人一样，看完电影后突然发现下雨，于是在这里买一把普通的透明伞应急。

“真的只有最后一把了。”胸前挂着营业牌的小姑娘对两人说道，脸上挂着有些遗憾的微笑。

爆豪胜己看了看已经拿在手中的唯一一把伞，有些尴尬。

不过其实自己不撑伞也没关系，只是轰焦冻感冒了必须撑伞。他在心里想。

“不过这伞挺大的，”小姑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旁的轰焦冻，笑着说道，“两个人撑应该没什么问题。”

说完拿过伞，撑开给两人看。

“是挺大的。”看着完全撑开的伞面，轰焦冻轻轻笑了笑。

 

那人在伞下靠近自己的时候，爆豪胜己感到自己的心跳得很快。

他不太习惯和别人一起打伞。

雨滴打在伞上，发出了急促而响亮的声音，因为是透明的伞，前方的路两人看得十分清晰。

“抬起头就可以看见天空，”轰焦冻仰起头，开口道，“怪不得会有那么多人喜欢透明的伞。”

爆豪胜己转过头，突然发现雨滴有些打湿那人的右肩，犹豫了一瞬，有些别扭地将伞微微向右偏了偏。

电影院离两人的公寓不远，但两个男人打一把伞终究还是勉强了一些，站在楼道中收伞的时候，爆豪胜己还是看见了轰焦冻被微微打湿的衣袖。

将伞上的雨水甩了甩，两人进入了电梯。

轰焦冻用手理了理额前有些乱的碎发，看了看身旁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爆豪胜己，沉默了瞬间，开口道：“如果没有下雨……今天的约会还算是比较是完美的吧？”

电梯里传来十六楼到了的机械女声，电梯门打开，爆豪胜己抬脚走了出去。

“其实，”走在轰焦冻前面的爆豪胜己突然开口道。

电梯在两人身后关上，轰焦冻从后面可以看见那人有些微红的耳廓。

“我觉得今天挺好的。”他说。

“那就好。”轰焦冻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夹杂着雨声，却听得清清楚楚。

走在前面的爆豪胜己突然在轰焦冻门前停下了脚步，猛地转过身，本想拿出钥匙开门的轰焦冻没有预料到对方突然停了下来，微微愣了愣。

抬起头，怔怔地看向爆豪胜己。

走廊外的雨声越来越大，然而爆豪胜己却已经无法听见雨声的嘈杂。

拿着雨伞的手突然握紧，他看着对面有些怔愣的轰焦冻，缓缓开口道：“那天，我到你家后……”

他顿了顿，“看见了那封情书。”

他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话音落下后轰焦冻的动作一顿，好看的瞳孔中有一丝慌乱一闪而过。

雨滴打在走廊旁的栅栏上，不规则的声音在爆豪胜己耳边渐渐开始清晰。

良久，轰焦冻开口问道：“你看了吗？”

“没有，”爆豪胜己淡淡地回复道，“我三年前就说过了……我不在意。”

“是吗？”轰焦冻的眼神暗了暗，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那我先进去……”

话音未落，打开的房门突然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紧紧握住。

轰焦冻愣了愣，然而还未抬起头，爆豪胜己就一把抓过了他的领子。

“你刚才不是问我今天的约会完不完美吗？”他说。

将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轰焦冻缓缓拉近，爆豪胜己可以感受到对方微微有些急促的温热呼吸。

他听见那人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你……要做什么？”

微不可察地冷笑了一声，爆豪胜己抬起了头。

“教你接吻。”他说。

说完手中微微用力，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趁着对方怔愣的瞬间，爆豪胜己猛地撬开了那人的牙关，他能感到对面的人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硬，他也能感受到不知是自己，还是对方那愈来愈快的心跳。

这个如狂风暴雨般来势汹汹的吻很快便结束了，爆豪胜己微微与他拉开些距离，手掌在那人的脸颊上擦过。

皮肤真好。他想。

“什么感觉？”爆豪胜己看着面前还有些愣住的轰焦冻，想起了第一次这人吻他时的场面，有些挑衅地开口问道。

一丝凉风夹杂着细雨卷来，微微掀起了面前那人红白相交的额发。

“你不是说，”爆豪胜己听见那人开口，话语中气息有些不稳，“感冒会传染吗？”

在心里笑了两声，爆豪胜己表面上平静如常。松开了对方，用手轻轻抚平他的衣领，开口道，“我身体好，一般不会感冒。”

面前的轰焦冻目光深幽，低下头，缓缓地靠近。

“那就再来一次。”他听见那人在自己的耳边低声说道。

爆豪胜己看着那张无比接近的脸，听着走廊外的雨声，突然觉得，果然即使今日下雨，也是一场非常完美的约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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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文：十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