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爆】难以言喻（十三）
“所以你就直接吻了他？！”
八百万百的声音差点掀翻地铁站的屋顶，察觉到周围的人都看着她，连忙低声道了声“抱歉”，压低了音量。
“嗯。”电话里的轰焦冻淡淡地回复道。
“他……没有和你打一架？”
“没有。”
“也没有让你滚或者让你去死？”
“……没有。”
“他也没有说觉得很讨厌很恶心？”
“没有……他只说了感冒会传染。”
轰焦冻想了想，开口道：“不过他最后骂了我混蛋。”
电话另一头的八百万不自禁打了个寒颤，她觉得这简直刷新了她对爆豪胜己的认知。
沉默了一瞬，“轰，”她开口，“你是打电话来跟我炫耀的吗？”
“炫耀？”轰焦冻似乎没有明白八百万话里所指。
听着对面那人语气中货真价实的疑惑，八百万百重重地叹了口气。
“那你给我打电话干嘛，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她说。
办公桌上放着那日同学会最后的照片，黄昏时分的夕阳从轰焦冻身后的落地玻璃窗穿过，洒在照片里一张张已经褪去了稚嫩的脸上。
轰焦冻伸出手，从照片里爆豪胜己若隐若现的笑容上拂过。
“但是，”他收回目光，“他现在都还没给我明确的答复。”
电话那头正在买地铁票的八百万百手一顿，她很想对轰焦冻说爆豪胜己没有推开他代表已经默认了，然而想了想，觉得看在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是应该给他一些实质性的建议。
“所以接下来你就应该去和他约会了。”
八百万在脑中仔细搜索了一下以前看过的爱情电影，“比如说请他去看电影，吃一顿烛光晚餐，啊对了，最近不是马上有夏日祭了吗！你们可以一起去。”
夏日祭？阅漫无数的轰焦冻想起了这是每本少女漫必有的桥段，尤其是最后的烟花，微微有些心动。
“不过，”电话里继续传来八百万的声音，“你也可以问问他想去干嘛，谈恋爱的大忌便是不顾对方的感受。”
听着八百万百慷慨激昂的话语，轰焦冻在内心默默地想，可是他们还没有谈恋爱。
不过他还是真心地道了声谢谢。
“祝你约会成功。”八百万百在电话最后兴致高涨地道。
正是下班的时间，同事们站起身纷纷与还坐在工作位置上的轰焦冻道了声“今日辛苦了”，轰焦冻挂掉电话，很礼貌地回了句“辛苦了”。
待大部分人都离开后，他想了想，将手机解锁，点开了和爆豪胜己的对话框，编辑了一条短信。
“去登山吗？”
他看了一遍，觉得似乎有些短，看上去没什么诚意，便又加了几个字。
“周六一起去登山吗？”
犹豫了一瞬，按下了发送键。
天空已经被夕阳染成了金黄色，看着自从发了短信便再没有动静的手机，轰焦冻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神情却浮现出明显的失落。
微微将领带松了松，将东西收拾了一下，打算回家。
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传来“叮——”的一声，是短信提示音。
轰焦冻愣了一愣，随即连忙点开短信。
“好。”
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然而轰焦冻却对着这个字出神了许久。
窗外的夕阳向西更深地沉了沉，金黄色的阳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
良久，轰焦冻缓缓勾了勾嘴角。
下班时间的地铁有一些拥挤。
站在地铁上的爆豪胜己看着自己因为冲动发出去的那个字，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骂出声。
意识到没有办法撤回后，他仿佛认命一般闭上眼叹了口气。
早上轰焦冻那一吻的触感还停留在他的唇上，他现在只要没有思考其他问题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张无数倍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
伸手用力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之后自己是怎么与那人分开的他都有些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自己过快的心跳一直到了事务所才渐渐平复下来。
该死。
他右手覆上自己又开始躁动不安的左胸，有些懊恼地想。
号称绝不会感冒的轰焦冻第二天还是接受了自己已经感冒的事实。
清晨爆豪胜己推开家门便看见那人头戴着一顶棒球帽，背着登山包，脸上的口罩遮去了大半的面容，斜斜地依靠在走廊的栅栏上，阳光从他头顶洒下，长长的帽檐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
爆豪胜己看着他这副装扮，在内心笑出了声。
说起来，他其实还挺期待今日的登山的，毕竟这个月他还没有去登过山。
昨晚他特地将上面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灰的登山鞋拿出来擦了擦，在包里放上了水杯毛巾饭团等物品。突然就想起了几天前的自己还因为没能去登山而感到遗憾，没想到马上就要和那人一起去登山。
爆豪胜己想起了昨日那个轻柔的吻，感觉喉咙有些干燥。
察觉到自己有些紧张的情绪，他有些气急败坏地在内心骂了自己一句，表面上装作一片平静。
“你戴口罩登山不嫌热吗？”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
“感冒了。”轰焦冻的声音在口罩后听起来有些闷闷的，“怕传染给你。”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爆豪胜己又想起了昨天的事，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去爬哪座山？”
东京周围其实只有一座山，但爆豪胜己不想让气氛显得太尴尬。
对方有一阵沉默，爆豪胜己转过头去看他，发现对方虽然今日感冒加重了，但气色较昨日好了不少，黑眼圈也消散了。
“不知道。”轰焦冻说。
“……”
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爆豪胜己转过头看着那人在帽檐阴影下的眼睛，难以置信地道：“不知道？不是你叫我去登山的吗？”
电梯到达一楼，两人走出电梯他才微微松了口气，看来昨天的事留下的阴影不小。
“可是……”轰焦冻开口道，“我以为你会知道去哪里登山。”
“你想去登哪座山我们就去登哪座山。”
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爆豪胜己在内心安慰自己说那人现在是病号，不要和他生气。
叹了口气，开口道：“算了，你跟着我吧。”
爆豪胜己转过头看了看那人遮住了大半个脸的口罩，又看了看今日空中悬挂的艳阳。
说不定出去运动一下，感冒也会好了，他想。
这还是爆豪胜己第一次，和除了父母以外的人一起登山。
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在不平整的泥土上形成圆形的光晕。一脚下去踩断了已经干枯的树枝，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走在前面的爆豪胜己转过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的轰焦冻，一个时辰过去，那人的额头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汗珠，不过神色依旧如常。
“这山真陡。”他听见那人小声的不知是抱怨还是自言自语。
其实一点儿也不陡，自己家旁边的那座山还要更陡峭一些。爆豪胜己刚想开口说这句话，都到嘴边才觉得话里带有讽刺的意思，犹豫了一瞬，没有说出口。
他微微放慢了脚步，等到身后的轰焦冻赶上自己，才开口道：“前面有一条小溪，旁边有很大的岩石，我们可以坐在那儿休息一会儿。”
轰焦冻伸手将棒球帽地帽檐转到了后方，眯了眯眼，似乎在疑惑前面什么地方有一条小溪。
然而前面除了一片茂密的树林，他什么也看不见。
“没关系。”他收回视线，说话的气息已经有了些不稳，“我现在其实还不是很累。”
听了他这话，爆豪胜己微不可察地冷哼了一声，斜眼看了看他，说：“等你到那儿你就累了。”
话音落下后又加快了脚步，将轰焦冻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又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两人才到达爆豪胜己刚才所说的小溪。
一直以为小溪离自己很近的轰焦冻没想到爆豪胜己口中的“前面”是接近半山腰的地方，他抬头看了看还有一半路程的山，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突然有些后悔今日登山的决定。
不过。
他看了看身旁一脸神清气爽的爆豪胜己，望着那比平时还要亮的眼睛，觉得自己今天也不是很亏。
不过他此时是真的有些累了，将包打开，拿出水瓶，将口罩摘下灌了自己一大口水，才觉得那疲惫稍稍舒缓了些。
然而站在他身旁正在喝水的爆豪胜己看见他打开的登山包，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你怎么带这么多瓶水？竟然还有食盒？！”爆豪胜己探过头，数了数他装了满满一背包的矿泉水，“你以为是中学生来野餐的吗？！”
所以这人刚才就是背了这么多东西登山的吗？！爆豪胜己像看怪物一样看了轰焦冻一眼。
难怪会觉得很累，他想，背这么多东西是要干嘛？
“可是，”轰焦冻看了看自己的包，并没有觉得自己带了很多东西，“登山的过程中不会觉得很口渴吗？”
“再口渴你能喝掉八瓶水吗？”爆豪胜己看着他包里的水，觉得难以置信。
轰焦冻将手中的水瓶轻轻放下，开口道：“可是我怕你忘记带，所以把你的那一份也带上了。”
正仰头喝了一口水的爆豪胜己差点被呛到。
“我是会忘记带水的那种人吗？”他说。
“可是你上次去同学会就忘记带雨具了。”
“那是因为我以为不会下雨！而且第二天不也确实没下雨吗？”爆豪胜己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你不经常登山的吧？”爆豪胜己将手中的水瓶放进包里，开口问道。
溪水微微打上岸边，溅湿了他脚边的岩石，此时因没有了树林的遮挡，阳光便肆无忌惮地洒在两人的脸上。
“第一次。”他听见那人开口道。
“什么？！”爆豪胜己猛地抬起头，看向轰焦冻。
那人重新将口罩带回脸上，声音从白色的口罩后发出，“这还是我第一次登山。”
“……”
“那你这身行头哪儿来的？”爆豪胜己打量了一下轰焦冻身上准备充分的登山鞋与登山包。
他还以为这人很专业！
“去美国之后买的。”轰焦冻回答道：“本想培养一下这方面的兴趣，结果买了之后一次也没有去登过山。”
“……那你今天为什么叫我来登山？”
爆豪胜己想不明白这人既然从没登过山，为什么还要叫他一起来登山？
“因为我想第一次约会的话还是选你喜欢做的事比较好。”轰焦冻认真回答道。
脚下一个不稳，爆豪胜己差点摔进一旁水流有些急的小溪里。
“约、约会？！”
爆豪胜己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然而抬头看见轰焦冻认真的神情，他差点一紧张炸掉手中的登山包。
一个不小心说话咬到了舌头，微微吃痛的他倒吸了一口气，“谁跟你这个混蛋约会了？！”
“可是，”轰焦冻从口罩后发出来的声音闷闷的，然而爆豪胜己却听得很清晰，“我昨天问你的时候你自己同意了。”
“我怎么知道这是约会啊？！”爆豪胜己突然提高音量，惊起了林中的鸟儿，扑扇翅膀的声音稀稀疏疏地传来。
“正常情侣间的约会难道不应该是去电影院或者游乐园吗？！”
话音落下后，空气中沉默了一瞬，轰焦冻听见远处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蝉鸣的声音，伴随着脚边有些湍急的水声。
看着对面有些气急败坏的爆豪胜己，他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
“你刚才承认了。”他说。
“哈？！”
正打算背上包的爆豪胜己没有理解他指的是什么。
“承认我们是情侣了。”轰焦冻解释道。
惊讶地没有说出话，爆豪胜己看着轰焦冻认真的神情。
“我什么时候承认了？！”他说。
“刚才。”轰焦冻回答道，“‘正常情侣间的约会难道不应该是电影院和游乐园吗’这句话。”
“这句话和我承认我们是情侣有什么关系吗？！”爆豪胜己几近暴走。
“在我听起来就是承认了。”
气得一脚踢开了脚边的一块石子，爆豪胜己几近对轰焦冻吼了出来：“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那句话的重点明明在后面！”
低眸看了看那块可怜的被踢入溪水中的小石子，轰焦冻顿了顿，开口道：“可是我昨天吻你的时候你也没有推开我。”
微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但爆豪胜己还是很想立马上冲上去和这个阴阳脸混蛋打一架。
“昨天我是愣住了好吗？”
“你被我吓到了？”轰焦冻有些疑惑地问。
“谁被你吓到了？！”爆豪胜己气得脸都红了，“而且昨天你那是吻吗？！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
“我第一次接吻所以不太会，”轰焦冻抬眼看了看他，“你可以教我。”
……
斑鸠悦耳的鸣叫声从远处传来，然而被气到说不出话来的爆豪胜己很想将这个人一脚踢下山。
那天爬山的后半程，爆豪胜己一个人走得特别快，轰焦冻背着八瓶水无奈跟不上他的速度，在他后面开口道：“你稍微慢一点，我跟不上你了。”
爆豪胜己转过头去骂了声“阴阳脸混蛋”，脚步依旧没有减慢。
见对方没有要等自己的意思，轰焦冻干脆停下了脚步，望了望还不知道有多远的山顶，又看了看爆豪胜己匆匆前进的身影，他想了想，缓缓开口道：“你不会是害羞了吧。”
面前的身影顿了顿，轰焦冻看见那人总算是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隔着远远的都可以看见那人脸色黑了下来，对他吼道：“阴阳脸混蛋，你说谁害羞了？！”
林子中的鸟又被惊飞了一波。
是害羞了。
阅漫无数的轰焦冻在心里默默地想。
两人回到公寓的时候差不多是晚饭时间，东京塔在夕阳时分云层的映衬下显得万分好看。
轰焦冻看了看面前从那之后便再也没和自己说过话的爆豪胜己，犹豫了一瞬，开口道：“那你明天想去电影院或者游乐园吗？”
正在开门的爆豪胜己手一顿，转过头，奇怪地看了轰焦冻一眼，“你什么意思？”
不太明白爆豪胜己那句话到底在问什么，不过那人黑着的脸他倒看得很清楚。
以为是不太赞成电影院和游乐园这两个地方，轰焦冻偏头微微想了想。
“那夏日祭快到了，我们去夏日祭也可以。”
打开门的爆豪胜己重重叹了口气，转过头瞪了轰焦冻一眼：“你是小学生吗？”
说完便“嘭——”地一声用力关上了房门。
留下轰焦冻一人站在被夕阳铺满的走廊上，仔细回想今天到底做了什么惹得对方不开心了。
果然是自己登山拖后腿的原因吗？轰焦冻有些郁闷地想，都怪自己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没有和室友一起去登山。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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